【提要】唐、宋传奇作为中国古代小说中“传奇”的代表，二者所叙述的故事既分明独立，又不乏一定的传承性。早在民国时期，鲁迅先生就以“发意匡正”为意，编辑了一部凭信度很高的《唐宋传奇集》，其中的故事大多脍炙人口，精美谨慎，为后世研究唐、宋传奇提供了诸多参考。本文将基于《唐宋传奇集》，通过对比的方式，比较总结唐、宋传奇中女性形象的异同，并在探微当时时代现状的同时为当今女性的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唐传奇 宋传奇 女性形象 对比意义
引言
“中国古典小说发展到唐代，迎来了成熟阶段，后世将其称为传奇”，其历来受到世人的关注。而宋传奇相较于唐传奇，虽地位不如唐传奇高，但也对唐传奇进行了传承与发展，有其自己的特色。说到唐、宋传奇，其中刻画的许多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尤值得我们关注。从已有的研究唐传奇与宋传奇的文献来看，虽然许多学者的研究已对其中的女性形象有所涉及，但大多是以如侠女、婢女、妓女等中某一类形象为主进行展开，从宏观上把握的研究较少。本文欲通过对比其中的大部分女性形象来扩大研究广度，以努力弥补现有的研究空缺。
一、同中有异，探索女性形象异同
（一）身份地位
在唐、宋传奇中，女性身份大致可归纳为婢女、官宦小姐、侍妾、平民媳妇、娼妓、商人小姐和帝王妃嫔这几类，但两类作品中对女性身份的选取却有很明显的偏好。唐传奇中刻画的女性形象上至皇亲贵族中的大家闺秀，下至婢女娼妓，但其主要还是落笔于一些中低层阶级的女性身上，较为典型的便是《古镜记》中的鹦鹉是程雄的婢女；《离魂记》中的倩娘与《莺莺传》中的崔莺莺是官宦小姐；《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与《李娃传》中的李娃是娼妓……总体而言，这些女性的身份地位都不是很高。相较而言，宋传奇虽然同样着笔了不同身份的人物，但其落笔重点则是帝王后妃这类女性，即使有些女性是娼妓，她们也或多或少与帝王有所关联，地位相较唐传奇中的女性更高，例如《赵飞燕别传》中的赵飞燕是汉成帝的皇后；《杨太真传》中的杨玉环是唐玄宗的妃子她们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女性，与唐传奇中的女性很是不同。
（二）人与非人
通过阅读唐传奇与宋传奇，我们还能发现：虽然两者中的女性形象都逃脱不了人、鬼、仙、妖这四大范畴，但它们亦有其侧重。众所周知，魏晋小说大多是一些志怪小说，往往是搜神记异，“以记载神鬼奇事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唐传奇虽然对魏晋小说进行了继承发展，开始关注现实生活，但它仍未完全摆脱魏晋小说的影子。或许是因为“充满神怪的故事似乎对民众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所以其中仍不乏很多通过虚构与奇思妙想创作出的女性形象，这便使唐传奇中的很多女性都是非人，即为妖、仙、鬼。正如《任氏传》中的任氏和《古镜记》中的鹦鹉是狐妖；《柳毅传》中的柳毅和《湘中怨辞》中的汜人是仙；《庐江冯媪传》中的冯媪所见的董江妻子是鬼魂……在宋传奇中，虽然也存在非人的女性形象，甚至还有所突破，譬如《王榭传》中的乌衣国女子是禽，这在唐传奇中是未曾见到的。但宋传奇所涉及的女性形象大多都是真正的人，很多在历史上甚至确有其人，譬如杨玉环、赵飞燕、李师师等，她们皆为历史名人。
（三）悲喜结局
通过阅读整本传奇集，我们不难看出传奇中女性的结局大多差强人意。反面形象自然不必多说，但勇于追求爱情、敢于把握自己命运的女性如飞烟；美貌才学并存且为人大方的女性如汜人；操守甚佳且重情聪慧的女性如任氏等这些正面人物最后也有很多没有收获美满的结局。本应存在的“主角光环”的庇护消失了，这往往显现的是一个时代的社会悲剧，是时代对于女性本身的轻视与不公的展现。
二、以小见大，探微当时社会状况
文学是由人创造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像鱼一样处在社会这个浩瀚的海洋中，这便意味着“作者所处的社会环境将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文学作品的创作”。正如《红楼梦》中“看起来怪诞、神秘的现象其实都是加上了作者的主观映像的社会生活的反映”。作者创作的灵感源于社会，内心所想也会不自觉地融入到其作品中。如此一来，文学作品就像一面镜子，将当时的现实状况映射其中。所以，研读文学作品对于我们探微当时的社会状况与人民思想是很有帮助的。上文我们谈到唐传奇与宋传奇中女性形象的身份地位有所不同，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关注。在唐代，文人与上层官员的身份很多是重合的，许多唐传奇作者都是唐代的进士，诸如房千里、李公佐、白行简等。不仅如此，唐代的造纸术尚未完善，纸张的制作成本还是很高，平常人家很难有多余的钱买书阅读。因此，唐传奇由文人士子创作出来后更多的是在文人圈中传播，为其提供消遣娱乐，这便意味着唐传奇中体现的思想很大程度上即是唐代士子文人的思想。“唐代是个空前清明开放的时代”，当时人们思想的开放是受到世人的公认的，唐传奇中女性形象大多都选取的是中低层阶级的女性展现了当时先进分子对于中低层女性的关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们思想的先进性。不仅如此，唐传奇中很多女性的“人物形象富于个性”。“自古以来父权是不可撼动的威严”，“在中国传统封建社会中，女性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纲常礼教的束缚下，饱受父权制的压迫，依附于男权，一直处于劣势地位”，结婚需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唐传奇中的一些女性却能够突破这一封建礼教的禁锢，她们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以《离魂记》中的倩娘为典型。倩娘原与王宙两情相悦，但是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了他人。按照当时的纲常，倩娘本只得听从父亲的安排，但倩娘的魂魄却离开了自己的肉体，追随着自己的心上人王宙，和他一起生活。虽然这一故事有很强的虚构色彩，但却很鲜明地展现出了倩娘对封建礼制的反抗，以及敢于追求真爱、把握自己命运的勇气。但是，又如《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虽然有追求真爱的勇气，却也对李益说过：“以君才地名声，人多景慕，愿结婚媾，固亦众矣。况堂有严亲，室无冢妇，君之此去，必有佳姻。”这体现了她内心深处所持有的“才子配佳人”和“婚姻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俗观。同样的，《柳毅传》中的洞庭龙女虽也勇敢地坚持嫁给柳毅，却怀有“母凭子贵”的想法，认为惟有孩子是情感的纽带，这种想法显然是有封建色彩的。可见，唐代社会虽然很多女性的思想有所进步，具有反抗意识，开始试图挣脱纲常的牢笼，却无法真正挣脱它。同时我们注意到，唐传奇中的女性形象很多都是非人类——仙怪鬼神。一方面，这与唐代佛道盛行的社会状况相映证；另一方面，体现了魏晋小说在唐代的余温；除此之外，还反映了当时士子文人通过幻想塑造出与自己心意相符的女性形象，以在现实外寻求心灵的寄托的状况。从唐传奇中，我们可以看出士子文人渴求在现实中与美丽的女子来一场奇妙的邂逅，也渴望得到美丽有才的官宦小姐的亲睐，他们通过文学创作来释放内心的不快与失落。“宋代是我国历史上商品经济繁荣发展的时代”，市民经济与市民文化都十分繁荣，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宋朝是一个软弱的王朝，存在严重的“三冗”问题，百姓生活困苦。宋传奇中塑造的女性形象大多是与帝王有关的凶狠残暴的后妃。宋传奇中作者在刻画反面女性人物的时候更多的是将人物形象传奇化，以一种谈笑的姿态在表达对她们不屑情绪的同时也警醒世间其他女子不要如她们一般做尽坏事。不可否认，其在塑造女性形象时不乏一些刻意的“丑化”，这主是为了警戒当时的统治阶级，让其引以为鉴，避免重蹈前人覆辙。当然，宋传奇中也有一些正面的女性形象，她们大多是身份较为低微的婢女和娼妓，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谭意歌传》中的谭意歌。谭意歌本为卑贱娼妓，却勇敢地追求张正字。不仅如此，她治家清肃，教子有方。最重要的是，她虽为娼妓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她知张正字有妻便让他离开，不加挽留；与张正字结婚也要求明媒正娶。从谭意歌身上，从为国自尽的李师师等底层女性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宋代社会中底层女性身上女性力量的勃发。
三、借古探今，给予当代女性启示
唐太宗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确实，了解古人古事不仅是为了让当代人更好地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更有意义的还是让今人在其中获得启示，变得更优秀，唐、宋传奇中刻画的女性形象也不例外。在今天这个思想开放的时代，女性地位较古代有了质的飞跃，很多女性独立、自强，但仍有较多女性因为内心的畏惧、生活的压力等种种原因，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失去了自己的主见，甚至丧失自己的尊严，这一问题在女性爱情观中尤为显著。上文介绍的《谭意歌传》中的谭意歌便启示当今女性要持有主见，坚持自己的尊严。正因为她尊重自己，才得到了他人的尊重，最终生活幸福美满。唐、宋传奇中的女性大都貌美且有才，其中的飞烟“好秦声、善文笔，尤工击缶”；梅妃“九岁能颂《二南》，善属文”；汜人美貌与才学并存……不难看出，这些女子都是德才兼备之人，我们作为当代新女性，也要向她们学习，减少看剧、刷微博的时间，而是要通过学习、阅读等方式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优秀起来，这样才可以更好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四、结语
通过对比阅读唐、宋传奇，我们发现了其中女性形象的不同，并由此管窥了唐、宋的社会状况，总结出了对当今女性的启示。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读者能够更好地认识唐、宋传奇中的女性形象，了解当时社会，当今女性还能够从中真正地获得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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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静怡 张韵